依然是N年沒更新高中班網裡非授轉的私心收藏。
中華職棒,加油!
文 by 梅達斯 in PCDVD 

陳金鋒擊出全壘打的那一刻,京華城的地板在震動;

陽建福被擊出再見犧牲打的那一刻,台灣的天空在哭泣。



那個很威廉波特的夜晚。

很久沒在大螢幕看棒球了,在年幼的那個時代,
所謂的「大螢幕」指的是客廳的20吋東元彩色電視機。

在中華少棒爭決賽權的那個夜晚,凌晨1點,父親叫醒了還在睡夢中的我和年幼的弟弟,兄弟倆穿好衣服後帶著張不開的惺忪睡眼魚貫走出臥室,那是一個燥熱的70年代凌晨,那是一個很威廉波特的炙熱的夜晚。

空氣像是紅土塵揚的投手丘,帶著一種黏滑的味道,我和弟弟坐在父親的涼椅旁邊的地板,在喝了一口熱茶後,我開始提起精神看著小方格裡遠的小球員打棒球。

我和電視隔著約3公尺的距離,年幼的我把那三公尺幻想成從投手丘到打擊區的距離,而我就是那位準備揚威世界的王牌投手;電視裡的小球員和我隔著超過一萬公里的距離,成長之後的我將那一萬公里的距離記憶成鄉愁的距離,而鄉愁的名字就叫做「棒球」。


當時的我記不住任何一位中華隊小球員的名稱,更分辨不出什麼是直球,什麼是滑球,父親用夾雜一堆日式棒球術語的解說,告訴我們場上的比賽過程……「萬曼斗」、「史賴打」、「神信」……我靠在涼椅旁,試著把「控固力」和安打的關係畫上等號,心裡只想著「中華隊快贏球」,「比賽快結束」,這樣我就可以帶著滿足的心情回去睡回籠覺了。


那是屬於年幼時的棒球鄉愁,棒球也成了我成長的一部分。


後來的讀書生涯總和棒球離不開關聯,每每下課時,讀鄉下學校的男生就像野孩子一樣,放學後總是用球棒拎著書包,跑到用麵粉袋舖成本壘板的野地去打球。站在用厚紙板作成的投手丘上,幻想自己是莊勝雄然後把手中磨到釉黑的棒球用力投出,三振對手,偶爾「鏘」的一聲,飛的過遠的界外球會把鄰近矮房的玻璃打破,通常這個時候,大家往往顧不了場上輸贏,拿起手套就會沒來由的四竄逃命,只是隔天受災戶跑到學校去興師問罪的時候,我們這些嫌疑犯的日子就不太好過了。

後來中華職棒成立,「黃平洋」在我們心中永遠比李登輝重要。

小男生還喜歡用微薄的便當錢來賭球賽輸贏,往往遇上支持的球隊連敗,就得開始啃一個禮拜麵包的日子。

那時候我還是分辨不清滑球和曲球的分別,那是一段屬於「看比賽」的日子。

上大學後開始接觸美國職棒,Slider和Change Up取代了記憶中拗口的日式說法。看球賽已經專精到會開始注意野手防守的位置和陣勢,猜比賽雙方的戰術有時都比球評還準,一堆對戰雙方的投打數據都會像下雨般落在我和電視螢幕之間,我早忘了「控固力」和安打的關係,「看球賽」的精緻知識取代了「看比賽」的鄉愿樂趣。

1997年,中華職棒爆發簽賭案,深覺背叛的我從此離開熟悉的台灣職棒轉播,每週一、四的「ESPN棒球之夜」取代了熟悉的東方球員面孔,看球賽對我來說越來越像啜飲星巴客的咖啡一般精緻優雅,卻也逐漸流失一種關於野球的原始熱情,即使我還是會因為勇士隊輸掉一場凌晨的季後賽而難過到「日不成眠」,或是因為梅達斯拿到生涯300勝興奮得手足舞蹈,但是我卻越來越記不得那記憶中的三公尺,那段我和20吋電視在凌晨相隔的三公尺距離。

今年的雅典奧運棒球賽在商業化行銷和傳媒配合全天候催眠下吵的沸沸揚揚,到處可見穿戴中華隊紀念商品的年輕人在提示你「現在流行什麼!」每10個電視廣告裡就有8個和棒球有關,新聞裡美麗的女主播不地提醒妳,今年的中華隊有多夢幻,政治人物抓著球棒互相攻訐抹黑,連八卦雜誌都追著球員的婚外情國內國外跑,一切一切集體自我催眠的全民運動,讓這座海島再次燃起了一股棒球熱,只是帶著太多盲目而粗操的傳銷催眠,讓我深深覺得和這場棒球盛宴對不上味。

「你覺得中華隊會得金牌嗎?」一為連棒球幾個人打都不清楚卻滿口棒球經的同事問我。

「第五名吧,我想!」我淡淡的回她一句。

「喔~你到底懂不懂棒球啦!?」她帶著一絲奇異的微笑看著我,然後轉頭繼續聊她喜歡的棒球明星。

我則低頭,繼續利用上班時間偷看中華對義大利的線上直播。

在確定今天要對日本背水一戰後,我打破收看這屆奧運棒球賽的慣例,首次離開15吋的LCD螢幕,前往京華城和數千球迷一同吶喊。

原本寬敞的京華城B3在塞滿了球迷後,突然變的渺小起來,
數千球迷手持加油棒緊盯著大螢幕,我的手上沒有加油棒,只能用一種很奇特的站姿在一堆黑鴉鴉的後腦杓之間找出和大螢幕可以面對面相處的有限空間,此起彼落的加油聲讓最時髦的購物中心吵鬧的像是傳統廟會一般熱鬧,雖然跟大家一起加油很爽,但是我還是開始懷疑為什麼不留在冷氣房裡舒服的看著小螢幕,跑來這邊人擠人。

隨著比賽開打,球迷的加油聲音越來越大,我只覺得耳邊轟轟作響,
根本沒辦法專心觀察王建民今天的球點和尾勁好不好。

三局上半,陳金鋒在兩出局、兩在壘的情況下,猛力一揮,轟出一支3分砲,
此時京華城從1到11樓同時歡聲雷動,吶喊聲久久不歇,我的內心也激昂不已,那一刻,我發現京華城的地板在震動,以一種熟悉的頻率震盪著我。

那種時熟悉的感覺就像70年代那個很威廉波特的炙熱的夜晚,

「安打,水喔!」我一邊搖著涼椅一邊大身呼喊著,年幼的弟弟也跟著我一起手足舞蹈。

那是我還學不會「看球賽」,只會「看比賽」之前的感覺,而京華城的大螢幕感覺距離我只有三公尺,我記憶裡從投手丘到打擊區的距離。

10局下半,看著陽建福難過的離開投手丘,我也難過地離開了京華城,離開了一群眼眶泛紅呆滯的觀眾。

心想中華隊進不了四強,我的心情相當沉重,看著陰雲密佈的台北天空,
我知道,當陽建福被擊出再見犧牲打的那一刻,台灣的天空在哭泣。

雖然心情沉重,但是在心田卻又莫名地揚起了一種不搭調的熟悉滿足感。

看著天空,我在心裡默默說著:謝謝你,中華隊。

你們打了一場「好球賽」,讓我們都記憶了一場「好比賽」!

謝謝你,中華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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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歌月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1) 人氣()